人形浓痰

一百年写一个字
一百年眨一次眼

【凹凸瑞金】弱雨间前导向咽感(上)

*原创世界观

*咱不讲究科学

自人们反应过来,这个世界已经不再下雨了。

天空阴沉,云在头顶上浇筑成灰色的遮罩,压的人喘不过气来,白日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朵与水雾只散发出微弱的光辉。空气弥漫着细密的水汽,干燥的书本,清爽的干毛巾,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过几分钟就变得粘糊糊软塌塌了。

但是就算这样,一滴雨都不曾落下过。

这绝对不太正常。在轻盈的水雾中,就连十米开外的人都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虚影。将手掌伸出,能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凝滞感,等把手凑到近前仔细的观察,皮肤湿润一片,依附的水汽就已经多到几乎聚成水珠了。而这种现象持续了好几十年。

海会到天上去,世界会倒过来。不知何时这个传言开始兴起,颤颤巍巍的老人家和不谙世事的孩子都深信不疑,到处嚷嚷,还编了一句短短的曲调。

怎么唱的来着,似乎是————

“海去到了天上,世界会倒过来。大家都要变成鱼。”

少年的声线和他此时的年龄比起还是有些稚嫩,本来就朗朗上口的歌谣经他口中诵出使人莫名其妙地深信不疑。歌声不大,却足以影响这一小片的空气了,音波震荡着水雾,皮肤隐隐传来酥麻感。

格瑞转头看向身旁的金,他学着格瑞那样靠在阳台边缘,被湿滑的不锈钢栏杆凉地缩了缩脖子。

一小段很快就唱完了,金眯起眼睛颇有些得意地朝格瑞望了一眼,“怎么样,我就说吧?这才不是单纯的谣言!”

金展示般地转了个身,露出从昨晚就故意放置在露天阳台下的小小鱼缸,内里的水比之前多出许多,但是却明显少了什么东西。

“当当当——当!格瑞你就不要再和我讲什么大道理了,事实就是这样!”

金脸上的神情不知为何有些欠揍,他想扣住格瑞的肩膀,顿了一下还是选择揪住对方的袖口摇晃,“鱼不见了,鱼肯定顺着水雾游到天上的海去了!”

“金鱼说不定只是被野猫叼走了。”

“你真是固执,明明证据都摆在眼前了……”

金难得的有些沮丧:“我那天晚上是真的看见鱼群游去天上了啊。”

前段时间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传言,某个男孩在雾气中发现了活鱼。当时雾气正浓,刚好是一天的清晨,能见度太低以至于被鱼滑溜溜地擦过小腿后男孩才惊叫起来。他伸手乱摸,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正在迁移的淡水鱼群中。

但也仅仅只是个传言罢了,甚至不如一些童话故事,至少故事里不会出现满满的鱼腥味。

格瑞转身进了房间,顺手打开干燥器的开关,轻飘飘的水汽来的迅速去的也容易,墙上悬挂的湿温度计不一会儿就摇摆了起来。

过了一会儿,金才回到房间。他在阳台待的太久以至于头发都落满水滴,金故意在干燥的地板上留下几个湿脚印,但没过几分钟就蒸发了。这时候就连格瑞也忍不住坦言高科技的好处。

电视正播放着可有可无的广告,金瞟了一眼就打算出门。“格瑞我出去透透气!”

你要去哪?这句话也是可有可无的,想也知道金是打算守株待兔,妄图在水雾中摸到一两条不可能存在的鱼。但每天出门也太过频繁了,虽然人们早已习惯了这混沌的世界,可总在这种环境下活动的只有两栖动物和研究者,更何况每次回来金都是浑身湿透,长期这样总不行。

“今天就别出去了,金。”

金转过头委屈地看着格瑞,这种眼神让格瑞忍不住移开脸,但他还是意志坚定地说,“家里挺好的。”

紧接着是赌气的沉默,打破这一切的是突然响起的门铃声。有多少年没有客人拜访了呢,格瑞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打开了门。

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人,身着丧服,面容憔悴。他躬身递过一张卡片和一提礼品,“格瑞先生您好,我是住在您隔壁的……”

隔壁那位待金很好的夫人去世了,似乎是得了近来电视上传的沸沸扬扬的怪病。怪不得好一段时间没见金吃她赠送的小点心了,原因竟然如此悲伤。男人厚重的丧服浸透了水,随着呼吸微微摇晃,似乎立刻就会带着他离地而起,紧跟着妻子离去。

“请来我家坐坐吧,至少把身上弄干。”

“不必了。”男人摇了摇头,依附在发梢上的水珠无力摇摆,“过不了多久又会浑身湿透的。”

金在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就溜走了,估计连来者的脸都没看清就急急忙忙出了门。格瑞管不住他,也就由着去了。

“早间新闻为您播放最新消息,近日,FIS病症致死率已下降为0.6%,xx专家组证实其非传染性,相信不出半个月就能有明显成果————”

好巧不巧现在放这类新闻,更何况这是个明眼人都不信的漂亮话,播报员是什么都没想,而编撰新闻的人脑子里全都溢满希望。他们不用承担责任,编写的语句就像轻飘飘的稻草一根一根堆叠起来拧起绳子,织成网,将人缓慢困住,不得不承受着足以压死骆驼的重担,并苟延残喘着活下去。

格瑞粗略地扫了一眼那人的脸色,并没有看出明显的动容。这个人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太久,粗糙的稻草拳头充其量是在早已腐坏的皮肉上打了一拳,尽不到应有的伤害了。

我没事。那个男人又说了一遍,我没事。

他道了别后,转身离去了。家里一时间有些沉闷,格瑞估摸着金也该回来了,该怎么和他交代这件事情呢。正想着,门口就传来咣啷咣啷的敲门声,并伴随着金喜悦的叫嚷:

“格瑞!格瑞快出来看!是鱼,鱼群在往天上游呢!”

格瑞刚把门打开,湿透的金色笨蛋就迫不及待地抓住格瑞的衣袖。“快点快点!它们游的太高了我没办法抓住,但是现在跑过去还是能看见的哦!”

他被拽得小跑起来,一边顺手带上门,一边在心里叹息这脆弱的谎言——这天气想要看见稍远的东西都十分困难了,还怎么能注意到空中的事物呢。

但是金只是一眛地拽着他在前方跑,他似乎是来过很多次了,总是能在撞上东西之前避开。就这么七绕八绕的,两人终于气喘吁吁地来到一栋小楼,顺着楼梯抵达位于顶层的天台门口。

眼前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,金期待地推推他,格瑞皱着眉握住了门把,缓缓用力。果不其然,门外是熟悉的雾气。如同往常一样,只有覆盖全视野的白雾,因为这个世界早就被雾气包裹了。

就算是个恶作剧,这样也太没头没尾了,不像金的风格。格瑞询问似地扬扬下巴,却没等来任何回应。金正眯着眼睛在一片浑白中仔细找寻,目光似乎真的透过了雾气望向更遥远的地方,那认真的样子让格瑞都有些将信将疑。

没过多久,金沮丧地低垂着肩膀宣布放弃:鱼毕竟是专业的嘛,游的太快了!

“我从不骗人!”金信誓旦旦地发着誓。但是毕竟没有说服力,格瑞如往常一样不放在心上,他此时苦恼的是如何将悲痛的事情尽可能婉转地传达给金。

他抓住金的手,刚想开口就被这冰冷的温度吓了一跳。这不是身体健康的人应有的体温,凉的像触碰到了井中的水,使人心生不安。

“金,你……”

金过了好几秒才做出反应,急急忙忙抽回手低着头不敢看格瑞。但是格瑞可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他一把扳过金的脸颊,在极近的距离观察他的眼瞳。果然,和以前相比,瞳色变得更加深邃了。本该是天蓝的色彩,不知何时悄悄染上了大海的深沉。

“格,格瑞你干什么啦!”

金挥舞着双手,努力想要挣脱开格瑞的钳制,却没想到只是稍稍用力就轻而易举地抽离了。

失去借力的金哎呦一声坐到地上,龇牙咧嘴地揉着腰。

我遭报应了,格瑞心想。我这一生少有道歉的时候,此刻我为我先前隐形的庆幸而忏悔,为我过往的自以为是而甘愿受刑。我以为自己能够获得长久的幸福,现在看来,我错了。

tbc

本来是“大海啊,你全是水!”这句话的延伸脑洞。

结果写着写着就变成原创世界观了。

可能是个坑,鬼知道能不能写完,略略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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